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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板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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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板鸦

白板鸦

 

【诚楼】短篇

窗外的阳光透过窗帘间隙洒落在暗红色的地毯上,一个低沉地男声道了句“跪下”。

男人便将膝头落在了暗红色地毯上,他留着一头短发。发型未加梳理显得凌乱,一缕乱发落在额前。他紧抿嘴角,唇薄而长。低首的脸上,睫毛长长地翘着。

那压得低沉地声音道:“说,为什么发生这种事?”

“喝醉了。”他低垂着眼,便见那双赤裸的足踩在面前暗红色的地毯上,晕染着浅黄色的暖色调,一副后古典主义画派风格。视线随着足裸向上推移到小腿肚,至紫红色,绒布的长袍下摆所掩盖。而后那片紫红一角慢慢从他眼前视线向一旁移动着。

“喝醉了就是理由了吗?”声音的主人在他头顶上方低沉朝他吼。

“你喝醉了,我也喝醉了。”他说。

“住嘴!”明楼将握在手中的鞭子朝跪在地上的人挥下。鞭子“啪”一声落在他背上,男人只抿紧唇不吭声。

“你不服吗?”明楼的声音带点沙哑,但火气并没有随这一鞭落下消减半分。“说!”

“我劝了,你不听,非要灌我酒。”

“倒是我的错了?”

“大哥若认为是阿诚的错,便错在我。”

鞭子“啪”一声抽在他背上,明楼带着怒不可遏道:“你没做错吗?我可是感觉被自己养的狗狠狠反咬了一口。你没有错?”说话间鞭子便狠狠朝明诚背上抽去。

“认错了没?”明楼放下拿鞭的手,看着面前,裹在白色衬衫下的背影,后背的肌肉因忍耐鞭打的疼痛而绷紧,布料又因背上的汗湿黏附在肉色上。他只固执地咬紧牙不吭声。

明楼忽然有点心软,那一直压抑着的声音不禁放软了些,问:“认错吗?”

跪在地上的那人摇了摇头。明楼忽然感觉嗓子眼里一股火又要冒出来。

“怎么?你做出这种事还不知悔改了!”

“不,感情是我自己的事。我心里要装着谁也是我自己的事,就算是大哥要我放手,我不放。”

“你。”

“你要气,你就打死我好了。打死我你消气吧。”

明楼一下子便把鞭子又高举过头,“你还真仗着我宠你我就不敢打死你吗?”

明诚一下子抬起头,看着明楼,眼眸亮闪闪,水汪汪地,倔强的唇角也跟着翘了翘,眼角便弯了起来。

明楼看着他的脸,忽然有气又有好笑。他把鞭子放下,丢到一旁小茶几上,有点有气无力地走到一旁的沙发椅上坐下。

明诚跪在原地看着他。

明楼随性地靠坐在沙发理,把两条腿搁在扶手上,修长地腿便从紫红色的长袍下露出来,从脚尖到脚裸、小腿、大腿……明诚的目光顺着紫红色的长袍移走,从衣襟口处明楼的肌肤袒露着。

“不罚你了,酒后乱性也怪我自己贪杯。以后,我不喝了。记得了,要管住我。你随便给我跪在那等我消气吧。”

……

“喂,疼吗?”半响,明楼朝着安静的房间里问。

“嗯。”

“嗯你不会喊疼呀。我要是真把你打死了怎么办?”明楼忽然从沙发站起来,走到明诚身边,伸手拉他起来。

“大哥舍不得。”明诚朝他调皮的眨了下眼睛。

明楼生生又感觉一口老血哽在喉头。深呼吸了一口气,他笑了笑。不气。绝对不气。

“把衣服脱了我看看,有没伤到?我去叫卫生兵去给你上药。”

明诚拉住了明楼的手,“不用,呆会我用口水舔舔就好。若是叫人看见你对我动私刑,又不知道要传些什么风言风语。我不要紧,大哥。”

明楼把手放在他头上,揉了揉。“用口水舔舔,你当你是什么?你舌头有那么长,能伸出去把你自个后背舔个遍?去,拿药箱来,我给涂药膏。”

“嗯”。

 

明诚的整个后背一片红,好在没被他抽个皮开肉绽,想想,还是皮厚。明楼的手指沾着药膏轻轻地帮他涂着。

“疼吗?”

“你说打的还是指甲抓的?”

“……”

明楼的手指就着他背上的红印子狠狠地抓了一条,便听明诚“噢”了声。嘴角不自觉扬了扬。

“这件事,以后不准再说。”他放软声音对明诚道。

明诚又一次绷紧了后背的肌肉,双手不自觉握紧拳头。但终究还是妥协地“嗯”了声。耷拉下背来。

他抬起头,对身后的明楼道:“大哥,不管将来怎样,阿诚一辈子都跟在你身边。”

“知道”。明楼说不出心理有个什么感觉,只是忍不住从身后搂住了他。阿城伸出手,轻轻抚摸着那个靠在自己肩头上的男人的脸。

 

前一天晚上

“阿诚,陪我喝酒。这可是难得从法国弄来的高级货。”明楼将左右手抓在手里的红酒晃了晃。自从离开上海,呆在重庆的日子,明家的大少爷鲜少有这么忽然兴致勃勃的时候。

明明不是个酒鬼,干嘛对酒精装出一副幸喜若狂的怪样?明诚心里嘀咕了声,讪讪起身给明楼去找喝红酒的高脚玻璃杯。生鲜海珍,西餐牛排是没有了,水果什么的,勉强还能切盘苹果出来。至于餐后甜点蛋糕什么的,估计街上的店铺也打烊了……有时候阿诚真心觉得明楼的少爷病病入膏肓,无由来摆出一副伤春悲秋的情怀,谈论着人生,未来和抱负,甚至不知从何谈起的爱情,往往一觉睡醒,自己又把那些悲情忧伤贬得一文不值。明楼说这是学者的一种职业病,学者不弄点什么幺蛾子出来抒发抒发情怀,确认一下自己还有那点文学气在才能活的有自信风采。当然是鬼扯,听多了明楼在人前一套一套的大道理,就知道学者嘴里讲不出多少实在话。

“……我跟你说你没有当画家是对的,谈什么艺术的价值,艺术的价值都是投机者和交易商谈的利益和价钱。你知道一副绝佳的后古典画派油画,在商人炒作的交易场上,价钱甚至不如一张水平次等的水彩画……”侃侃而谈着的明楼忽然从一旁的沙发里凑近明诚身旁,措手不及将长颈葡萄酒瓶里的红酒倒满明诚捏在手里的酒杯。

明诚默默地从眼前那杯灌满的酒红色里抬眼看向明楼。明楼一副豪气万丈地将自己手中的酒杯也加满了酒。背往后一靠,一条腿翘到另条腿上,又开口道:“从经济学角度来说,透纳作为一个比较出色的画家,也是一个能干的投资商人。虽然艺术家厌恶商人的投机取巧,但也是投机者的钱包养活了他们。这一点你就不行,你如果当了画家,艺术家的酸儒气就一路走到底了,且不说画画得怎样,卖不卖的出去,能不能养活你自己,做人的世故圆滑你是不够的。你若不懂得讨好那些老奸巨猾的商人……”

明诚猜明楼已经醉了。他肚子里有多少酒量他最清楚。而越是喝醉的人就越不肯承认自己是醉了还非坚持着自己没有醉。明诚听着这酒鬼在自己耳边呱啦呱啦念叨,一边默默地喝着杯里的酒。

忽然他笑了起来。一个情报科上校科长,身边跟着一个面黄肌瘦地穷酸画家,亏这个大少爷想的出来。鬼话连篇。

……

不知道第几次手里空了的酒杯又被倒满,脚边一只长颈空瓶滚过脚边。明诚微微皱了皱眉头。

他摇晃着从沙发上站起身,走到倒在沙发上那人面前,弯下腰,伸出手捞起明楼。

“去床上睡。”

也没听清他是否回答了好还是不要,明诚架起明楼的身体,晃悠悠往卧室走。脑子发热地想着要先把明楼身上的军装脱掉,免得压了褶子,明日穿在身上一副邋遢样。

……

呼吸急喘地响在耳边。在发麻的脑子里,他像条鱼,贪婪地眷恋着面前那片温暖而柔软的海洋。他变成了一条鱼,全凭着本能,一次次跳跃向那片自由地海洋,那片海是只属于他的怀抱,他不顾一切地冲跃着。

鱼的鳍化成手臂,四肢;他的手的末端生成五根手指,人类的他的手伸紧紧抓着那片海,用他新生的指尖,手掌感觉到它的形体,它的存在。它就存在他的面前,他的手中,他的生命里。

那天,明诚迷迷糊糊感觉做了一个梦,在迷糊不清地梦里,他梦见了大海,鱼群,生命。小小的他坐在一把小竹椅上,那人穿着白衬衫灰马甲,院子里的树影落在他脸上,小小的他看着面前的青年修长的手指翻开一本硬面精装书:人类的生命起源自海洋,大海孕育了最初的生命……书上图片里的生命在他的声音里自由地遨游着,于是小小的他也变成了一条鱼,紧跟在同样化身为鱼的青年身旁,他们一起,亲密地畅游在那片无边无际而温暖的大海里。

梦着做梦的自己,明诚便忍不住更紧更紧地抓牢包围着自己的那片温暖。

那片温暖里,有他的生命,他的呼吸,他最重要的宝物,他无法从他的手指,掌心放开那股他牢牢抓紧着的使劲。将那片温暖拥在怀抱里,让他感到安心,以及安全。

2015-9-6

这是关于一张截图引发的一个脑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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