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八
三个人从警车上下来，望着面前拉起警戒带的现场，大宝和秦明懵了。
一片拆迁的废墟里，一座如装饰风景画中的梦幻小屋就静静屹立在他们面前，彰显着一份格格不入。
而在这片废墟的一墙之外，就是川流不息的车流往来。它身处繁华的市内，却又被人无视和遗忘。当然更不会有人想到，在这片高墙围筑的垃圾堆里，居然会有一座带满童话色彩的花园小屋。
简直就是出现在本格推理小说中那间完美 “密室”。
秦明和大宝相互对视了一眼。她真的感觉自己正一脚踏在被称之为杀人舞台的中心，正要走进一场拉开幕布的杀人剧。
“绿藤的法医应该已经在里面做尸表检验，我先去周围转转。”秦明说完，就从大宝和林涛的身边走开。
林涛问：“老秦怎么了？”
他虽然也亲历过很多凶案现场，可这一次，林涛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感觉很不对劲。
“老秦想冷静一下。”
“大宝……”
大宝顺着林涛叫她的声音，朝着他伸出去的手，望向前方，心底立刻“卧槽”了一句。
房车？
“那辆停在……这个算是院子吗？是房车对吧？咱们刚才讨论凶手使用的交通工具是说过房车对吧？”
难道……
他们两个都瞪大了眼珠子看着彼此。
难道他们真的站在了这次连环杀人案的舞台中心？
大宝既亢奋又激动，甚至还有点混乱地胡乱扫视、打量这个现场的四周。突降的幸运，还是幸运过了头？巧合？因果报应？简直有种中了六合彩头奖，搞不好是做梦？一辆别克商务车忽然闪入她眼底，车门前正有一位痕检员在提取指纹。
她做了一个深呼吸。拍拍林队的肩头，指了指停在他们面前的这辆商务车。车牌号是龙番的。
如果凶手曾经用车子装运过尸体，不管他再怎么小心谨慎，总会有疏漏留下的。
“宝哥”，林涛下意识里屏住了呼吸，大宝朝他慎重地点了点头。他们一起朝商务车走去。痕迹员同志已经在车门，驾驶座，方向盘上提取了数枚完整的指纹，基本完成了指纹采集工作，当他正准备要进行到下个目标进行指纹和足迹的采集时。林涛已经在二话不说里，戴上手套，脚套，进入检查完毕的车厢中，开始新一轮检查和搜索。
他停住脚步看了看他们两个。
大宝的心现在在七上八下地打鼓，她记得她曾在林涛面前跟秦明瞎胡诌说过同一片区域里如果出现两个连环杀人犯，肯定要狗咬狗一番。妈呀，她这张乌鸦嘴，什么时候说话这么灵验过的？
许诩静静地站在房间里，四周勘察员们的声音似乎在渐渐远去。她四周的时间已经凝固，静止。在逆行的指针移动里，时间开始倒序：
叮铃，叮铃……门铃催响。
户主从她犹若空气般稀薄的身体里穿过，走向玄关。
开打门了，一个陌生的男人闯了进来。他在一步步朝身后的客厅里退。男人的眼底、心里满是恐惧。
……
尤泽走进屋子，朝他一直思慕中的男人，送上他的“礼物”。这么多年他一直都在幻想着自己可以站在他面前，亲口对他说一句：我们是同一类人，只有我能真正地了解你。就像你能了解真正的我一样。
彭彦一瞬不瞬望着陌生人怀里抱着的那具脸色苍白的少年，他像被从水中打捞起的纳喀索斯的倒影。他的美丽衬着男人嘴角的冷笑越发显出冷酷、邪恶。
彭彦终于鼓起勇气，从自己发涩的舌尖发出一声势弱地质疑：“你是不是精神不正常。”
他根本就不认识面前的人，他就这么忽然地闯进他家里，跟他说他懂自己，知道自己所思所想。什么是同一类人？他又不是精神病，怎么可能会和面前的这个变态是一样的。
纳喀索斯的脸庞上蒙上了一层水汽，他会死去……死亡的念头忽然滑过彭彦的脑海。他从陌生人的脸上转开视线，目光再一次定定地看着沉睡中的倒影。
“他……死了吗？”声音在发颤。
男人将“他”放置在一旁的沙发上，纳喀索斯静静躺在水蓝色的沙发里。
尤泽抬头看了眼摆放在沙发旁，罩在玻璃柜中的骨骼标本，转身对他的导师道：“尸斑在人体死亡后2个小时左右，由于血液循环停止，心血管内的血液因重力作用，沿血管网向下坠积，高位血管空虚，低位血管充血，透过皮肤呈现出的暗红色、暗紫红色斑痕。这些都是你曾经在课堂上教过的东西。我只是抽掉了他体内大部分血液，人为造成严重失血，使之尸斑不易显见。在这种失血休克状体下，我用零度生理盐水对他进行静脉注射，使之进入低温冬眠状体。比起单纯的杀人行为，这才是真正的艺术，你不认为吗？“
面前的人是一个疯子！彭彦惧怕这个疯子的疯狂。纳喀索斯会被这个疯子杀死，他还会捏死一只虫子一样将这个少年拆分得四分五裂。
他走到茶几摆放的那盆水果前，伸手抓起搁在果盘边的水果刀朝他喊道：“你这个疯子，给我滚出去！”
疯子？尤泽冷冷看着面前的男人，微微皱起眉头。他居然敢说他是疯子？这个半死不活的家伙居然敢这样说他。这个拿着刀，手脚吓得发抖，声音都在打颤的懦夫，他有什么资格 这么说他？他朝他狠狠地笑了笑。用一种怜悯对这个行将就木的人说了一句：“你真可怜。”
可怜？彭彦忽然拔高声音朝他喊：“我不需要被你这个神经病可怜！”
可恶！尤泽狠狠地瞪着他。这个无能的混蛋居然敢骂他神经病！谁稀罕得到他的认同。谁稀罕他的理解。他怒不可遏地狠瞪着他道：“你太让我失望了。但是没关系，我现在已经变得足够强大，虽然你曾经是我的憧憬，可即便我没有你，我也能在这个世界孤独的活下去，向世人宣扬我的理想。你该退场了，我会彻底取代你。”
他从口袋里摸出手套，戴上。而后掏出手术刀，指向面前的人。
陌生的气息穿透四周的空气，忽然贴近到她后颈，几乎让每个毛孔都发出胆颤。许诩从高度绷紧的精神状体里过度紧张地朝后跳开一步，摆起格斗姿势。
男人一语不发地站在那里。身上穿着一套剪裁得体的西装，一头短发一丝不乱地梳理到脑后。身上带着一种模棱两可地气质。
许诩放下拳击的姿势，对他道：“秦法医你好，我是霖市公安局实习生许诩。”
秦明：“你好。你一个人站在这里干什么？”
许诩低下小脑袋，小声地对面前的前辈说：“我刚才在自己的脑子里模拟案件重演。”
“……”几秒钟的沉默过后，秦明法医问：“你有得出什么结论？”
许诩低着头，轻轻道：“凶手，可能不会再犯案了。”
因为……
因为凶手也许已经被杀了。
连环奸杀、渎尸案已经告破。凶手最后死在了他所侵入的被害人家中。
110在接到一名拾荒者的报案电话后赶到命案现场，确认当事人的三者中有一人已死亡，另两人伤势严重。在120送救途中，股动脉大出血的伤者终因失血过多，抢救无效死亡；最后一名受害者在医生们的努力抢救下，虽摆脱了死亡，却陷入深度昏迷，有可能会变成植物人。
边平焦头烂额。
案件是侦破了。法医科的秦明同志、李大宝同志以及刑警队长林涛三人，根据以往侦办犯罪案件的能力，凭着对案件敏锐的直觉，通过蛛丝马迹的搜寻，锁定凶手就是现场已死亡的那名疑似受害人，警方调取嫌疑人车辆登记资料，成功在嫌疑人家中发现部分人体器官标本，并通过DNA比对，确认为该系列案件中的部分被害人器官。
虽然边平有一万个不满意，但是痕检员在案发现场收集到的车轮痕迹证明凶手开车进入受害人家中后再没有离开。可是。
凶手无缘无故跑到这么一个地方，并死在那里。就算说案件已经侦破，可有太多的地方还是解释不通。警方连自己都不能说服自己，怎么向大众去说明这个案子。下午两点半就要开新闻发布会，向各媒体、记者们总结案件情况。可现在连他自己还都一头雾水呢！
邰伟和林涛两位刑警队长站在边局的跟前，恨不得把头贴到地板上去。
邰伟当然可以跟局长说：咱们的运气可能就是这么背，好死不死碰上了一起自产自销的。
林涛是头一回认同这位邰队的意见，照他跟秦明和大宝的推断，他们应该在凶手家里找到绝定性证据的“战利品”。外科医生的家里是发现了，可那个法医学教授呢？没有呀。找不到。
虽然他们所有人都认定彭彦必定就是这一系列案件里隐藏的另一个凶手。何况他还是除秦明外，完全符合方木犯罪画像的人选。可就是没有绝对性证据呀！
有人在敲门。边局暴躁地吼了声：“里面在开会，敲什么敲！”
敲门的人自顾推门走进来。“报告，我是霖市公安局刑警队队长李白，是来领我们队的实习生许诩回家的。”
他扫了办公室里的三个男人一眼，嘴角似乎在不屑地挑着。语气平淡地又说了一句：“顺路替战局来给您打个下手。这起连环奸杀、渎尸案的凶手有两个。彭彦是真正的凶手，尤泽是模仿犯。”
……边平、林涛、邰伟看着他，心底忍不住想：哪里又跳出来个装逼的？凶手有两个，彭彦是一个，尤泽是另一个，这谁不知道呀？
“我的航班被临时取消，原定昨天该回国的，不好意思拖到现在。刚才在来绿藤的路上，我已经调看了这起案件的所有相关资料。”他说着，把面前几张彩色打印的受害人照片递到局长手里。“这些是我挑出来。”
三个人看看他，又看了看他塞过来的照片。这几张照片对于专案组里每个人而言几乎熟记于心。
“这是彭彦挑选受害人的喜好。”说着，他又把彭彦家客厅的一张照片递过来。“他的喜好很单一，说明他挑选的对象可能有特定的原型。根据彭彦孤单型人格，及各种社交障碍表现，彭彦的第一个受害者可能曾经跟他比较亲密地交往、接触过。彭彦原本是一名法医，后来因为身体原因回到学校职教，有可能这名最初的受害者就是他身边的学生，或者工作时代教的实习生。我相信如果有学生曾经忽然失踪，他的家人和学校应该会替他报过案。”
男人用骨节分明的手敲了敲照片上形同背景装饰的骨骼标本，“请法医组专家重塑这具骨骼的面部五官。不出意外，‘他’就是这些受害者相互之间的联系。彭彦绝不是什么受害人，他是一名穷凶极恶的杀人犯。”
比秦明会掰嘛。林涛忍不住想。
似乎比方木靠谱点。邰伟带着不屑瞄着他。
“就这么办！”边局在办公桌前一锤定音道。
季白朝面前的三人笑了笑，“战局交代我的，我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么多，剩下的就交给你们了，预祝好运。”
说完，他便如来时一样，带着一份洒脱走出局长办公室。
院子里，秦明朝面前的方木警官伸出手。
“我是法医秦明，虽然初次见面我们之间产生了误会，不过中国有句老话叫不打不相识，我很高兴这次来绿藤工作能认识你，希望我们可以再次交往，成为惺惺相惜的好朋友。”
站在旁边的大宝想扶额。老秦你古人吗？这年头没人再用惺惺相惜这成语了。交往的用词也不对呀，人家方木是男的。哎，操心呀。
方木看着面前朝自己递过手来的法医。阳光下，秦明忽然扯开嘴角朝他微笑了起来。
他的笑容一片灿烂，似乎一下子就吹散了停留在方木心中那个邪恶法医的残像。
方木朝他也伸出手。“不打不相识，很高兴认识你，秦明法医。我叫方木，以后我们就是朋友。”
“还有我，我叫大宝。”大宝也赶忙凑上去，向方木做自我介绍。
2017-5-19
本章完，下一章开始，就可以快乐的进入三人互恁推理破案日常，然而下一个案件是什么并没有想好。接下去的发展不会再以秦方互动为主，秦方党可以弃这篇文了。
